比尔盖茨有关新冠肺炎访谈实录：美国的病毒检测还没有组织起来

据外媒报道，刚刚从微软董事会的角色中解脱出来的比尔·盖茨，近日参加了Reddit的《有问必答》(AMA)活动，回答了Reddit社区关于新冠病毒的大流行、政府应对措施以及世界能做些什么等问题。

盖茨和他的基金会多年来一直在警告这种大流行疾病并为之做出了许多准备。特别是他在2015年的TED演讲。他当时为《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撰写了一篇详细的文章，阐述了我们应该从埃博拉疫情中吸取的教训。盖茨基金会还参与了2017年防疫创新中心的创建。

问： 你认为目前美国全国范围内的病毒检测状况如何?

盖茨：美国的病毒检测还没有组织起来。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我希望政府能建立一个网站来解决这个问题，你可以在该网站了解家庭病毒测试等信息。目前疫情检测工作有点儿混乱。在西雅图，华盛顿大学每天可进行数千次测试，但这些测试并没有连接到国家跟踪系统。每当发现一例阳性结果，我们应该了解该病例的出处，同时加强社交隔离。

韩国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他们甚至进行了人群数字追踪。对疑似病例应在24小时内进行测试，这是我们应该做到的，许多国家都做到了。卫生保健工作者应该有测试优先权。老年人也应该优先考虑。我们的防疫系统将在几星期内完全就位，届时我们的测试能力将能够赶上测试需求。没有这个完全的防疫系统，我们就不知道到底我们还缺什么——比如棉签、试剂等。

问： 帝国理工学院的一项研究表明，按目前的防疫态势，将有140万美国人死亡，但全面的封锁将把死亡人数限制在几千人。该如何评价这个研究?

盖茨：幸运的是，该项研究中的模型参数似乎过于负面。中国的经验是我们所能获得的最关键的数据。他们做到了有效封锁，有效减少了病例数量。他们正在进行广泛的测试，并很快就得到了回报，他们避免了广泛的感染。人们正在构建与我们所看到的情况更为接近的模型，这些模型将成为关键的工具。我资助的疾病模型研究所目前就正在与其他组织合作进行疾病建模工作。研究病毒的遗传学将能帮助我们了解病毒的感染树。

问：估计需要18个月才能完成疫苗研发。能否缩短这一时间?

盖茨：这是个很好的问题。目前有6个以上的疫苗研发工作正在进行着。有一种新的称为RNA的方法，当然这一方法尚未经过实际验证。我们将不得不为不同的方法进行大量的制造活动，我们知道其中一些方法可能最终行不通。我们将需要数十亿的疫苗来保护我们的世界。疫苗需要检测以确保其安全有效。有些疫苗并不适合老年人，比如流感疫苗。我们获得的第一批疫苗将用于卫生保健以及其他关键工作者。如果一切顺利，可能会在不到18个月内就可获得疫苗，但我们也很谨慎，在少于18个月的时间内获得疫苗并不是一个必然的承诺，没有人能给出确定的疫苗研发时间。研发工作正在全速进行着。

问： 关于盖茨辞去微软董事会职务的原因?

盖茨：我从董事会退休与这场流行病无关，但这一疾病确实使我更专注于基金会的工作，包括基金会帮助应对这场流行病的工作。

问： 关于有效疗法的时间表?

盖茨：应该能在疫苗研制成功之前就可以找到一个治疗方法。理想情况下，这将减少需要特别护理的病例数，包括那些需呼吸机的病例数。我们的基金会组织了“治疗加速器”(Therapeutics Accelerator)项目，研究最有前途的想法，并发挥工业的所有能力。我对最终获得一些积极结果满怀希望。这些结果可能是抗病毒药物或者抗体或者其他东西。目前正在探索的一个想法是利用康复者的血液，里面可能含有病毒抗体。如果它奏效，这将是保护医护人员和患有严重疾病的患者的最快方式。

问： “关于氯喹/羟氯喹的想法?”

盖茨：有很多治疗药物正在检测中。氯喹或者羟氯喹是其中之一，但还没有得到证实。如果有效的话，我们需要将有限的供给提供给最需要的人。我们正进行研究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也在进行筛选，来寻找有效的药物，因为候选药物的数量非常庞大。只有最有希望的药物才应该在病人身上尝试。

问： 您能帮助生产呼吸机吗?

盖茨：在这方面需要进行更多努力。如果我们适当地进行社交隔离，那么病例的激增就不会那么势不可挡。我们基金会的专长在于诊断、治疗和疫苗。目前我们没有介入呼吸机事项，但基金会也可以在这方面作出贡献，特别是在疾病进入包括非洲在内的发展中国家后。

问： 你对减缓传播的努力有何看法?

盖茨：目前已知的唯一有效的模式是进行严格的社交隔离。如果你不这样做，那么疾病将蔓延到高比例的人口，导致医疗系统过载。因此，尽管社交隔离会带来一些问题，但仍需进行以避免疾病蔓延和医疗过载。如果一个国家不能有效控制住病例数的增长，那么其他国家就会阻止任何人进出该国。美国即将进入封锁状态，我们其实应该早点开始封锁的。越早封锁，就越容易控制病例数的增长。目前发达国家出现了大量病例。

如果采取正确的行动，比如检测和社交隔离等，发达国家本来可以避免大量的感染的。我对经济损失感到忧心，但更糟糕的是，疫情将如何影响那些不能像发达国家那样进行社交隔离的发展中国家，他们的医疗系统容量要低得多。卫生保健工作者正在做着英勇的工作，我们需要支持他们。面对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我们需要保持冷静。

问： 如何评论国家的“就地避难”(shelter in place)政策?

盖茨：大多数人都可以在家里避难，但对那些不适合这一情况的人来说，应该向他们提供避难场所。我们正在研究是否可以把病毒测试包寄给待在家里的人，这样他们就不必出门了。测试可以送到优先考虑的人那里。美国目前仍然没有对病毒测试进行有效组织。我认为，美国民众将需要2-3个月的社交隔离。如果他们有家庭测试工具包，那么他们将能知道家里有谁被感染了。我一直在说测试包非常重要。

问： 教育者和家长能为学生，特别是低收入家庭的孩子做些什么?

盖茨：未来几个月学校可能会停课，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有很多在线教育资源，比如Khan Academy和Scholastic。康卡斯特(Comcast)和其他互联网连接提供商正在制作一些特别程序来帮助访问这些资源。微软和其他公司正在这方面努力工作，但目前供应链受到很大的限制。不幸的是，低收入学生比其他人更容易受到这种情况的影响，因此我们需要尽一切可能提供帮助。

问： 我们应该如何确定哪些企业应该继续营业?

盖茨：哪些企业应该继续经营这个问题很棘手。食物供应和卫生系统部门当然应该继续营业。我们仍然需要水、电和互联网。需要维持这些关键产品的供应链。在这方面各国仍在继续考虑摸索中。最终，我们将拥有一些数字证书，以显示谁已经康复或最近进行了测试，或当我们有疫苗时，谁已经进行了疫苗接种。

问： 首波疫情过后会出现多波疫情“反弹”吗?

盖茨：这取决于你如何处置来自其他国家的人流，以及病毒测试的力度。到目前为止，中国大陆的疫情反弹幅度非常低。他们正在非常严格的边检隔离控制。如果我们做得好，反弹的数量也应该相当少。有许多模型可以用来研究疫情反弹。那篇文章是基于一系列源自流感的假设，与中国甚至韩国的情况不符。因此，我们需要对我们所知道的事情保持谦虚谨慎。但看起来，病毒测试和社交隔离可以将病例数降到较低水平。大多数发达国家应该能够实现低水平的感染，但一些发展中国家可能无法做到这一点。

问： 盖茨基金会能提供什么帮助，我们(Reddit)又能如何提供帮助?

盖茨：我们的基金会正在与所有进行诊断、治疗和疫苗的组织展开合作，以确保正确的举措得到优先考虑。我们要确保所有国家都能使用那些有效的工具。我们在二月份为疫情捐赠了1亿美元，我们将做更多的事情。一个优先事项是确保有足够的生产能力用于治疗药物和疫苗生产。我们还进行了其他的努力，比如我们的教育小组正努力确保面向学生的在线资源可用。社会服务机构包括食品银行等将会获得很多资源，我相信人们会慷慨解囊的。一旦我们知道谁的检测呈阳性，我们就可以对他们提供有效支持，这样他们就可以在隔离时仍可以得到他们需要的食物和药品。

我们还没有对付COVID-19的有效工具。这些工具是迈向治疗的重要一步，同时我们也在探索疫苗和诊断。感谢@wellcometrust和@mastercard与我们一起启动这项工作。——比尔盖茨(@Bill Gates)2020年3月10日

问： 我们如何才能为下一次大流行做好准备?

盖茨：我在2015年的TED演讲中谈到了这一点。我们需要有能力迅速扩大诊断、药物和疫苗的规模。如果进行了正确的投资，那么技术部门将能够做好这项工作。各国可以在这方面共同努力。我们确实建立了流行病预防创新联盟，该联盟在疫苗研制方面做了一些工作，但这需要在更高的层次上获得资金，才能为世界提供可信赖的生产能力。我认为，在疫情得到控制之后，各国政府和其他方面应投入大量资金，为下一次大流行病的到来做好准备。这需要全球合作，特别是应该帮助那些发展中国家。无论疾病在哪儿发生，都需要进行有效治疗，这样才能帮助全世界。病毒并不会被国界所隔离。

问：我真不敢相信比尔·盖茨刚刚回答了我的问题!非常感谢!

盖茨：很高兴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刻听到一些积极的消息。我希望Reddit社区能够广泛传播关于社交隔离的信息。像Reddit这样的数字工具可以帮助我们保持联系，即使我们在物理上是孤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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